——俄乌谈判进程受挫对全球矿产品市场的影响分析之六

　　◎  顾本杰

　　俄罗斯是煤炭资源大国、煤炭生产和出口大国。最近国际煤炭市场波动较大，这其中与俄乌冲突有无关系、有多大关系，煤炭市场后续会如何变化，都值得好好探究。

　　俄罗斯煤炭资源丰富，产量和出口量位居世界前列，欧洲国家对俄罗斯煤炭依存度高，其煤炭价格受俄乌冲突影响程度大

　　俄罗斯煤炭资源丰富，储量位居世界第二，占比15%，产量位居世界第六，且产量的近50%用于出口。

　　2020年俄罗斯煤炭储量1621亿吨，仅次于美国，同时还是世界第六大产煤国和第三大煤炭出口国。俄罗斯联邦能源部（MINISTRY OF ENERGY）发布的初步统计数据显示，2021年，俄罗斯煤炭产量累计为4.37亿吨，同比增长8.8%；煤炭出口累计为2.12亿吨，同比增长9.7%。按照贸易规模测算，俄罗斯动力煤出口量约占全球总贸易量的17%，焦煤出口量约占全球总贸易量的9%。

　　亚洲市场是俄罗斯煤炭最大的出口市场，占市场份额的56%。欧洲市场是其第二大出口市场，占其总市场份额的20.7%。

　　2月份以来IPE鹿特丹煤炭期货收盘价（数据来源：Wind）

　　根据ResourceTrade2020年数据，俄罗斯煤炭前五大出口国分别为：中国、韩国、日本、土耳其和德国。其中德国为俄罗斯第五大煤炭出口国，占其总出口量的6.3%。

　　欧盟国家对俄罗斯煤炭依存度较高，而中国对其依存度相对较低。

　　2020年，欧盟27国共进口煤炭1.09亿吨，其中从俄罗斯进口煤炭5690万吨，占其总进口量的52%。

　　在中国，自俄罗斯进口的煤炭居于重要而非决定性位置，依存度较低。2020年，中国共进口煤炭3.22亿吨，其中从俄罗斯进口煤炭3890万吨，占总进口量的12%。

　　俄乌冲突导致短期内欧洲煤炭价格飞涨，而对中国进口煤炭影响相对较弱。

　　由于俄罗斯为欧洲煤炭进口的主要来源，2月24日俄罗斯对乌克兰发起军事行动，导致欧洲煤炭价格开始暴涨。以IPE鹿特丹煤炭为例，其煤炭期货收盘价由2月24日193美元/吨一路飙升到3月7日的459美元/吨，涨幅超130%。而后由于动力煤消费市场即将进入淡季，市场情绪明显转弱，多数煤炭贸易商出货意愿增强采购意愿降低，欧洲煤炭价格持续回落。截至4月4日，IPE鹿特丹煤炭期货收盘价跌至257美元/吨。4月4日至今，欧洲煤炭价格总体保持在300-350美元/吨。随着欧盟对俄罗斯煤炭禁令的施行，欧洲煤炭价格有望继续上涨。　　

　　国内动力煤价格虽然有所波动，但其总体幅度不大，仍处在全球煤炭供需格局紧张的大环境下正常变动范围内。以郑州商品交易所的动力煤期货收盘价为例，该价格从2月25日的745元/吨一路上涨到3月7日的919元/吨，达到2022年以来最高值；随后价格转向下跌，最低跌至3月15日的802元/吨；3月15日-5月10日，价格大体维持在800元-850元/吨之间，虽有波动，但总体变化幅度不大。相比欧洲，中国动力煤价格主要受煤炭供需紧张影响，而受俄乌冲突影响较小。

　　俄乌冲突导致欧洲国家寻找新的煤炭进口来源并加大采购力度，加之国际油价上涨导致的运费上涨，促使国际进口煤价格大幅上涨。

　　俄罗斯煤炭出口的商品组成中，硬煤和焦煤占77%，且俄罗斯出口煤炭占中国进口量的12%。当前全球煤炭供需紧张，加之我国进口焦煤资源的大幅缩减导致的焦煤市场重现供需偏紧状态，导致我国进口焦煤价格持续上涨。

　　受到俄乌冲突影响，西方国家开始对俄罗斯进行制裁，欧洲地区天然气供给受到影响，部分国家重启煤炭能源的使用，同时开始寻找其他国家的煤炭资源，欧洲地区部分国家已经对印尼煤炭加大采购力度，国际煤价出现大幅上涨。同时国际油价的持续上涨，也导致煤炭运输成本飙升，助推进口煤炭价格上涨。

　　俄乌冲突一方面加剧全球煤炭本就紧张的供需形势，另一方面助推全球煤炭供需结构改变

　　对俄制裁将在短期内推高煤炭价格并加剧海外能源市场本就紧张的供需形势。

　　短期看，俄乌冲突将影响全球能源供给，助推能源价格进一步攀升。俄罗斯是能源出口大国，2020年石油出口量占全球11.08%，天然气出口量占全球16.07%，煤炭出口量占全球17.08%，因此任何有关限制俄能源出口的政策都会直接影响全球能源供给，从而拉高能源价格。欧美国家对俄能源禁令的实施将加剧本就紧张的供需形势。此外，航运中断、北溪2号制裁等因素也会影响能源运输。

　　2月27日，美国、欧盟等联合声明，将部分俄罗斯银行排除在SWIFT系统之外，导致俄罗斯短期煤炭出口受阻。若该制裁延续甚至蔓延，全球海运动力煤供应将面临6.7%~10%的供应缺口，将加剧本就紧张的海外能源市场供需形势。

　　俄乌冲突将促进俄煤出口“西风东渐”，但受基础设施、新冠肺炎疫情、贸易制裁等因素影响难有大幅提振。

　　近年来，亚太地区对煤炭需求稳定增长，但俄煤出口远东受铁路运输能力和港口中转效率的制约一直很明显。俄罗斯铁路公司数据显示，从流向来看运往远东港口货物完成量同比仅增长4.8%，增速相对较低，侧面反映出通往远东港口铁路运力有限。

　　俄罗斯一直试图加大对亚洲市场出口煤炭。为此，俄罗斯不断改进基础设施，比如瓦尼诺港扩建煤炭码头项目。港口项目建设周期较短，但是横贯亚欧大陆的铁路建设却耗时长且施工难度大。因此，受制于铁路运力不足，即使俄煤对欧洲出口出现减量，计划运往欧洲的煤炭也不会全部掉头运往远东地区。

　　俄罗斯在减少流向欧洲的能源的同时，有望增加对我国的能源出口，但存在基础设施方面的不确定性。2021年俄罗斯对我国出口煤炭约5200万吨，占我国煤炭进口总量的14.4%。从长期来看，俄罗斯将减少欧美等国煤炭出口比例，增加对我国的出口量。俄罗斯能源部表示，未来俄对华煤炭出口量可能增加至每年1亿吨。

　　俄乌冲突将助推全球能源供给版图重构。

　　鉴于俄罗斯在全球能源市场的重要地位，俄乌冲突以及对俄制裁最终都将影响到全球能源供给。

　　一是欧洲乃至全球的能源供给和消费结构将有所调整。这种调整一方面适应当前环保政策的要求，另一方面从俄乌冲突对欧洲的影响来看，较高的能源对外依存度对于国家能源、资源和发展的安全来说是很大的隐患。

　　二是传统能源供给中不同国家的地位将发生变化。作为全球最大能源出口国之一的俄罗斯，欧洲是其油气出口的主要对象。随着西方对俄发起制裁，欧洲逐步减少对俄能源进口，俄罗斯在传统能源供给中的地位将会大大下降。美国将借机扩大油气出口规模，挤占俄罗斯的能源市场份额，提高其能源影响力。美国对欧洲油气出口的增量仍满足不了欧洲摆脱对俄能源依赖所留下的巨大市场缺口，因此海湾地区的油气出口商可能会成为欧洲能源新的稳定的来源。全球天然气和石油闲置产能大都在海湾地区，预计未来海湾地区在传统能源供给中的地位将有所提升。

　　俄乌冲突会加速欧洲的能源贸易结构发生改变：短期表现为提升对煤炭和核能的需求，长期表现为加速欧洲可再生能源转型

　　此次俄乌冲突有望成为欧洲发展清洁能源的催化剂。作为气候保护、能源转型的倡导者和急先锋，欧洲部分国家弃煤、弃核力度非常大，导致欧洲对俄罗斯形成较为严重的油气进口依赖，其中约40%的天然气和30%的原油自俄罗斯进口。俄乌冲突发生后，欧洲为摆脱对俄罗斯的油气依赖，政策逐步转向“能源安全”。作为最迫切和有效的手段，欧洲很多国家如德国、意大利和罗马尼亚等宣布推迟燃煤电厂的退役并重启大量燃煤电厂。另外，欧盟考虑将核能列为化石燃料的“绿色”替代品，欧盟内部“挺核派”逐渐占据上风。其中，法国和德国等国支持核电的声音愈发高涨。

　　欧盟正在发展多样化能源战略，或将短期抬升能源价格。3月9日欧盟提出REPowerEU计划，旨在加速推进能源多样化战略并结束欧盟对单一能源供应国(俄罗斯)的过度依赖。欧盟计划从开源和节流两方面增强能源系统的韧性：一方面，拓宽天然气进口途径并增加生物甲烷和可再生氢的生产和进口；另一方面，通过提高能效、增加可再生能源和电气化，以及解决基础设施瓶颈，加快减少化石燃料的使用，如推出太阳能、风能和热泵，建立脱碳产业等。